●梁凤莲(广东省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,广州市社科院研究员、一级作家)
也许每个读书人的脑袋里都有一个鲁迅,在特定的时刻里都会不自觉地戏仿一下,谁让鲁迅先生天时地利地把自己成全为国民的镜子与呐喊的先驱。
小攀外貌呈逆生长,而内心的丰沛同样与行为谦恭反向。这种伺机而发,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,这本用第一人称仿写再创作的《1927,我是鲁迅,我在广州》,已经不仅仅是模仿的神似,而是代入感超强,在现有的有关鲁迅的日记与史料中,几乎是用想像力作驱动,去抵达其光源所能照亮的范围。在这种不同寻常的洞见中,有了这本别出心裁的既是散文、又是传记式的跨界文本。
《1927,我是鲁迅,我在广州》 吴小攀 著
《1927,我是鲁迅,我在广州》,代入解读意味深长。时间回流,灯光打开,聚焦效应,1927年的鲁迅在广州重新显影,近一百年前鲁迅在广州的屐履踪痕一一放大,那年于广州中的鲁迅赫然而立。
全书结构像是一张张拍摄下来的照片,目录中的每一小节排列就是一个个特定镜头,然后小攀的笔墨触碰上去,如同按下了一个放送的按纽,全书一气呵成的气场,就是一部电影的每一幅画面,成就了一部1927年鲁迅在广州的故事。
这既是记忆的活化,也是传记的全新演绎。鲁迅短暂的广州居停,来与去,带动起一路风烟。小攀笔下代入的鲁迅笔墨,却有不尽的深意。
一个人的一生,有时是可以浓缩在一个特别的年份。这是对鲁迅不一样的广州解读。作为一个那个时段搅动着各种信息与传播的重要人物,鲁迅所关联的复杂的人生经历、文坛的恩怨、政坛的爱憎、情场的纠葛,竟然与1927年的广州有了千丝万缕的关联。鲁迅日记的记录里,文字表面冷静节制,内里却是波涛暗涌、漩涡不歇。而小攀不拘一格,不落窠臼,用既有别于日记体、新闻体或者散文体的写法,来了一个融会贯通,在小攀的“我说”,与鲁迅语之间灵活切换,去尽可能契合两人记录、感悟、情绪起伏的节奏,一如由此带来的阅读效应,文字内外,史实穿插,意犹未尽。不仅贴近鲁迅其时其情的真实表达,而且还带动着作者的情感回应,时有语出机锋,果然是小攀笔下的鲁迅,活灵活现,酣畅痛快,又归返于鲁迅附体。
所以,有探索的实践,就有突破的收获。
鲁迅之于中国现当代文学的评价与定义,荦荦大端,早有结论,聚焦的多是研究者所烛见的一己之得,而鲁迅的自我则在其文集中出没,由人评说。
小攀的出人意表,是恍似演员的表演,又不同于各种各擅其长的演绎,不是他说,也不是你说,而是我来说,直接代入。似乎是小攀亲自动手重塑了一个笔下的鲁迅,维妙维肖,又像是鲁迅真人活现,自说自话,出神入化。精妙处,小攀的代入已经不自觉地直接附体,鲁迅的声息品貌与作者的内心同频共振,达到了几乎以假乱真的情状,话语中的锐利、情感流露的删繁就简、落地有声,那孑然而立的不屑与骄傲,拿起与放下的果敢与决绝,神貌立于纸上、溢于言表。
证券之星数据中心计算显示,对该股盈利预测较准的分析师团队为德邦证券的赵伟博。
小攀在该文本里,充分地把握了鲁迅的情感特质、情绪特质、精神特质,爱憎分明,风骨赫然,爱得投入,琐碎日常,一一铺陈,洞开了一隙岁月静好的温柔与放松,而又恨得透彻,决绝果断,不容一点拖泥带水,书中的语言,就像匕首投枪,或者是鞭子一般,枪枪命中,鞭鞭血痕,果然是“真的勇士,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,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。”
一个文化名人与广州这座城市的关系,带来的不绝回响,带来的文化基因,声息漫卷,在时空的流变中持续发酵,每代人都有心目中的鲁迅,不同的时段回头解读鲁迅在1927与广州的关系,都会翻出表达的新意。
不断的解读,什么是真相,什么是意义,在小攀的新作里,用代入与转换的新视角,化身为另一个人,表述另一个人的记录,既是广州的,也是一个时段的活化石般的记忆。人与城的关系,每个人都自带一把刻刀,其行踪就在这座城市留下了一道刻痕。何况是鲁迅这样重量级的时代风云人物。对于如何认知广州,这道刻痕时至今天,在小攀的新作所呈现的表述里,依然值得打量。
书中鲁迅之于广州的态度,其真实与假设,文字内外意犹未尽。理想中的广州,是大革命的策源地,是红色的根据地,是爱人的故乡,恋爱与革命,对于意欲挣脱漩涡中心的鲁迅而言,显然是有着充分的向往与期许的。然而,现实中的广州,文化与政治语境的迥然不同,如书中所描述,广州有点素漠,梦境在现实中惊醒,似乎又被梦境放逐,哪一次不是如此?也许城市文化品相的错位——想像中的广州与真实的广州的认同共识的错位,让深刻、锐利、洞察、血性的鲁迅,容不下更多的迁就,鲁迅绝不苟且和妥协的禀性,更是决绝的。大时代泥沙俱下,何处是净土,所以,鲁迅终究留给广州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。这意味深长随着小攀的代入与同频的表述,如今看来竟然愈发有深意了。
如何读懂广州,近一百年前鲁迅留下的言说股票加杠杆方法,竟然也是一例参照。这是小攀新作附加的要义。